话说丁老爷才吟成一首,只听有人笑声,倒唬了一跳。细看不是别人,正是久违不见的萧立情,萧老爷。只见那人冷笑道:“好文采。”丁老爷听了,不觉脸红心跳,话在嘴边却难出口,千言万语寓于胸腔。眼睛只盯着那人看,眼睛湿润模糊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此刻正是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,断井颓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。”夜风阵阵划过,卷来合欢花的香气。
丁老爷终于开口道“阿情,你还在生我的气吗?我…”
萧老爷终于开口了,他的声音冷冰冰的,和他英俊冷漠的脸一样让人不寒而栗。“出去”干干脆脆的两个字,下了逐客令。
丁老爷还想说什么,终究没有开口,看了萧老爷一眼,转头纵身跃上墙头,回去了。
萧老爷盯着远去的背影。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折射出复杂的光。
公子出了书斋,心头却更加沉重。
不见了丁老爷倒还罢了,见了丁老爷,他心中的疑问非独没有解决,反而增加。又没看见丁小姐,到有些郁闷了。
丁老爷为什么突然下逐客令呢?这些问题也许并不重要。几样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炸野鸡腿子,枣泥山药糕,火腿鸡笋汤。几样可口的菜品。丁老爷家的厨房做过来的东西从来都让人赞不绝口。夜更沉了,公子洗漱一番,上床沉沉睡去,第二天一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,一路舟车劳顿,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,况且还有多情小姐亲手缝制的鸳鸯枕衾相思帐。
早晨起来,早有两个丫鬟,菊香,兰香来服侍公子。公子洗漱一番要去给老爷请安。菊香笑道:“我们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,倒是还有一位要等少爷去请安呢?”公子一阵脸红。兰香也不近莞尔一笑,轻言道:“请公子去紫菱洲缀锦阁用早饭吧,小姐已经在那恭候多时了。”公子答道“都怪我起来晚了,快些走吧!”二婢皆掩面而笑,在前引路。
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子。
后院有一小湖,临湖而建的正是紫菱洲缀锦阁,丁家的小姐紫竺正居于此处。四围花木,奇花异草相间。
公子远远望见池中芙蓉花盛开。栏杆出一个女孩子,手持团扇正在观赏满塘荷花。池上芙蓉娇媚,可是与那个女孩子一比,非独那芙蓉,就是整个院子的花木都黯然失色。
无论什么人进来,只要他看见那个女孩子,目光相信都难以再移开。
还有什么比那个女孩子更好看的?
她实在很美很美,但美得绝不俗气!
在她的身上装饰极少,头上竖着灵蛇髻,只插着一只珍珠白簪,在她的脸上略施脂粉,眉毛不画自黑,楚楚可怜。
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衫,淡得就像烟,就像雾。
院子中并没有烟雾,她浑身上下却仿佛都笼在烟雾中,骤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天外飘来的天仙!
“天仙化人”这个形容词也简直就是因她而设。
她站立在那丛芙蓉之前,好像有很多的心事,又好像只不过在欣赏那些芙蓉的娇美。
公子怔怔的望着她,旁边的小丫头拽了拽公子的衣服,公子才往前走去。
她显然也休息到了楼下的公子,用扇子遮住脸庞,两旁的梅香,竹香扶着小姐下楼迎接公子。
小姐见了公子又是欢喜,又是娇羞,忙盈盈下拜,公子连忙搀起。四目相对,一个秋波流转,一个巨眼情深。那刹那之间,他的神情变得那么温柔。
女孩子两只纤纤玉手还搭在他的手腕上,一双雪白的腕子,上面戴了一个金钏,少女突然哭了起来。
公子听得一怔,奇怪问道:“你怎么哭了?”
女孩子不答,仍在哭。
公子更奇怪,追问道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女孩子饮泣着道:“没有事发生。”
公子道:“那么你哭得这样伤心?”
女孩子道:“谁伤心了?”
公子道:“你不是在哭?”
女孩子道:“嗯!”
“不高兴看见我?”
“谁说?”
“可是你却哭。”
“我的确很高兴,但不知怎的,反而哭起来。”
“哦?”公子一支手不觉松开。
女孩子缓缓的抬起头来,望着公子,眼中有泪!
晶莹的眼泪,美丽而凄凉,公子看在眼内,心都快要碎了。
女孩子怔怔的望着公子,“噗哧”的突然笑了出来。
公子又一怔。
你道女孩为何哭泣为何大笑,少女的心事你可知道?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