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夜色渐深,苏青禾哄睡了三个孩子,自己却还在忙忙碌碌。
油灯下,她借着微弱的光在地上画着草图。
前世她经常泡在实验室里做研究,图上画的正是她最熟悉的山地水利模型。
以前做实验做到发疯,没想到,现在竟成了她活命的底气。
果然,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。
“娘,您还不睡吗?”
穗穗不知何时醒了,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,眼里满是担忧。
苏青禾放下草图,走过去替她掖好被角:
“娘在想引水的法子,想通了就睡。”
她揉揉了女儿的脑袋,
“乖,明天跟着娘,给他们来点‘科技与狠活’的震撼!”
沈穗似懂非懂地点头点头。
翌日,卯时的村口,早已聚满了人。
村民们大多揣着忐忑,手里攥着水桶、锄头,眼神在苏青禾和孙地主派来的那几个家丁之间来回打转。
孙地主没来,只让管家带着两个壮汉盯着,摆明了是等着看笑话。
“苏娘子,那驱蛇药真管用?”
王老汉搓着手问,他昨天喝了泉水,心里是信了大半的。
苏青禾从背篓里拿出十几个用布包好的药包,每个里面都裹着捣碎的雄黄、苍术和细辛。
这些都是她昨天连夜在附近山坳采的,正是对付蛇虫的良药。
“大家把药包系在手腕或衣角上,蛇虫闻着味儿就躲了。”
她一边分发一边解释,
“这药是我爹传的方子,气味能驱蛇虫,不是什么妖法。”
村民们半信半疑地接过来,孙管家在一旁冷笑:
“装神弄鬼罢了,等会儿进了山,有你们哭的时候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苏青禾塞过来的药包堵了嘴。
“孙管家要是怕,现在回去还来得及。”
“嘿,你个小婆娘,谁说我怕了!”
苏青禾不理他,只是转身对老村长道:
“村长,咱们出发吧,早去早回。”
北坡果然如老村长说的那般险峻。
乱石嶙峋的山路几乎没发下脚,杂草长得比人还高。
风一吹过,草叶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,听得人心头发毛。
“娘,我怕……”
穗穗第一次上山,攥着苏青禾的衣角,小身子直发抖。
沈砺把妹妹护在身后道:“有娘的草药,不怕!”
话音刚落,旁边的草堆里突然窜出一条花斑蛇,吐着信子朝最近的一个村民游去。
那村民吓得脸都白了,手里的锄头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
众人惊呼着后退,连孙管家带来的壮汉都下意识缩了脖子。
可那蛇游到离村民还有两步远的地方,像是突然闻到了什么,猛地顿住,随即像是被火烧了似的,调转方向飞快地钻进了石缝里。
“没、没过来!”
那村民瘫坐在地上,指着自己手腕上的药包,声音都在抖,“这药包真管用!”
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紧接着,村民们看苏青禾的眼神,一下子从怀疑变成了信服。
“走吧。”
苏青禾神色不变,早有预料,
“跟着我走,别乱碰路边的草木。”
队伍继续前行,接下来的路上又遇到了几条蛇,甚至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毒虫,可无一例外,只要靠近系着药包的村民,就会立刻躲开。
这下,连最怀疑的孙管家都闭了嘴,眼神复杂地看着苏青禾的背影。
这婆娘,还真有点本事。
半个时辰后,众人在一处岩壁下停住了脚步。
只见岩壁缝隙里,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清水,汇成一汪小小的水潭,潭水清澈见底,映着晨光泛着粼粼波光。
“真有泉眼!”
村民们激动地围上去,有人直接用手掬起水来喝。
大旱三月,井里的水都一股腥味。
他们有好多天都没有喝到过这么清甜的水了!
甘甜的滋味瞬间驱散了一路的疲惫。
有个老婆婆当场就哭了,掏出个豁口的粗瓷碗接了水,一边喝一边念叨:
“老天爷开眼了……”
“娃儿们有救了……”
孙管家却在旁边阴阳怪气:
“水是好水,可这山高路险的,难不成让水自己长脚跑回村?”
老村长到泉眼边,摸了摸岩壁,又看了看周围的山势,眉头也皱了起来:
“这地势也太险了,离村子还有二里地,又是上坡下坡,怎么引回去?”
这正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。
孙管家立刻嗤笑道:
“我就说她是蒙人的,泉水找到了,但不能引回村子里,还不是白搭?”
村民们顿时有了顾虑,议论纷纷。
“若不能引回村?难道天天上山来挑吗?”
“一次两次倒还好,这山高路险的,还有虫蛇猛兽,时间长了,保不齐出什么岔子。”
“说得有道理啊。”
“这可怎么办才好?”
……
听到质疑声,苏青禾却不急不缓。
她走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,朗声道:
“既然让大家来了,自然不能白来。我已想好了法子。”
“大家看,从这里到村子,地势是逐渐降低的,正好可以利用‘水往低处流’的道理。”
她捡起一块石头,在地上画出路线:
“我们可以沿着这个坡度挖一条水渠,再用竹子打通关节,接成竹管,把泉水引到村子东边的沟渠里。”
“挖渠?用竹子?”有村民不解,“那得费多少力气?竹子能装水吗?”
“竹子内壁光滑,只要接口处用黏土封好,就能引水。”
苏青禾解释道,
“至于挖渠,不用太深,够竹管埋进去就行,防止被太阳晒裂。咱们全村人一起动手,最多三天就能成。”
她指着不远处一片竹林:
“那里的毛竹够粗够长,正好合用。挖渠的土可以堆在旁边,还能挡挡风雨。”
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,连老村长都捋着胡子点头:
“这法子听着可行……可这竹管怎么接,水渠挖多宽,你都有数?”
“有。”
苏青禾从背篓里拿出一卷麻布,展开竟是一张画得详细的图纸,上面标着水渠的走向、竹管的长度和接口的处理方法,
“我昨天回去画的,大家按这个来,错不了。”
村民们凑过去看,虽然大多不认字,却能看懂上面的图形,越看越觉得靠谱。
“我看行!”张老汉第一个响应,“总比等着井里的水干死强,我愿意干!”
“我也干!”
“苏娘子都把法子想好了,咱们还犹豫啥?”
眼看着村民们群情激昂,孙管家急了。
来的时候孙地主就吩咐了:
千万不能让他们挖渠引水!
更不能动北坡的地!
现在这样,回去还不得被孙地主给骂死。
他掏出孙地主给的铜钱:
“都不允许跟她瞎折腾!孙老爷说了,今天愿意回去的,每人赏五文钱!”
眼看村民们无动于衷,孙管家咬咬牙,又提高了筹码道:
“孙地主还说了,以后每人每日只需要十文钱就可以打水!”
“呵”
王老汉冷笑了一声,
“五文钱?孙管家,你是来打发叫花子,还是当我们都是傻子?”
还有村民不屑道,
“守着这活水不要,去喝你孙家那又腥又臭的井水?”
“孙家的井水,留着浇你家祖坟去吧!”
“就是!”
“俺们有苏娘子找到的活水,又甜又不要钱!谁想去你那儿花钱买水?俺们不傻!”
“现在知道急了?晚了!俺们就跟着苏娘子干!”
“对!跟着苏娘子干!”
几个声音附和着。
如果水渠真的挖好,不仅村民吃水的问题解决了,还能灌溉农田。
还需要他孙地主什么事?
村民们没人理会他。
苏青禾乐了:
“孙管家,你还是回去告诉你家老爷,准备好十石粮,给我的孩子们磕头吧。”
孙管家被这一连串的抢白和咒骂噎得涨红了脸,指着众人
“你、你、你……”了半天,硬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他在村民们的怒视不敢发作,只能恨恨地带着人走了。
老村长把拐杖往地上一顿:
“既然大家都愿意干,那就听苏娘子的安排!青壮年跟我去砍竹子,妇女和孩子去捡石块和黏土,中午我让婆娘儿给大家伙送饭来!”
一声令下,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。
砍竹子的砍刀声、挖渠的锄头声、孩子们的欢笑声混在一起,在寂静的北坡上响起了久违的生气。
【叮!恭喜宿主发明“竹涵引水法”,农脉值+2000!】